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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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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

大堂嫂江氏跟幾個孩子是好幾日才到的,喜春接了信兒,頭一日沒過去,只派了些丫頭婆子過去幫著打理拾掇,叫他們好生歇息。

雖是一家子,她去了人家難免要抽空出來接待她,沒這必要。

次日,喜春叫人把上回茶肆幾個掌櫃送來的黃金真珠寶石匣子、老木匣子給帶上,抱了周星星一起,去了知府府上。

她房中的匣子多,不缺這個,正用不上,拿去送禮正合適。

外邊街上可熱鬧了,跟府上的清凈可不同,五顏六色的,到處都是走動的人和吆喝聲,周星星出生後長了好幾月了,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外頭的風景,一張小臉可精彩了,指著那些五顏六色的繁鬧,咿咿呀呀的說給喜春聽。

喜春把人抱在懷裏,指著外邊的人、物,輕輕說給他聽,“那是賣雲糕的,那是布匹鋪子,亮著光的是賣首飾的,賣糖人兒的...”

周星星不住的“咦”了幾聲兒。

他看什麽都新奇,到了知府府上,喜春把他抱下馬車,已經睡著了,“真真是小豬。”先前一個馬車上都是他的聲音,咿咿呀呀的,這不過一會功夫,已經睡得呼呼的了。

知府大門不止喜春他們的馬車,還有另外好幾架停著,遠遠的又有幾架馬車駛來。

他們一行擡上階梯時,那幾倆遠遠來的馬車上也下來了人,都是城中的商戶夫人們,跟喜春幾個一樣,都是準備進門來拜會知府夫人的。

喜春他們抱了名兒,沒一會就有個面熟的丫頭迎了出來,把他們迎進了門裏,後到的幾位商戶夫人卻被攔了下來,說了,“我們知府夫人說了,過幾日才見客。”

喜春他們前腳才跨進門檻,後頭就有人指著他們,不服氣的說道:“那他們怎麽進去了?”

守門的衙役們怎的知道,但主家早就放了話,說不見客的。

“三少夫人好,我們大少夫人一早就盼著你們來了。”丫頭是從盛京周家過來的,認得喜春,還朝她懷裏抱著的周星星看去,想趁機多看幾眼。

盛京周家早就盼著想見一見小主子,主子們都沒見到,她一跟著來就見到了,果真小主子長得好極了。

喜春看見了她的動作,也不意外,府上平日那些丫頭們就喜歡偷瞧周星星,他生得好,跟個奶團子似的,這會兒呼呼大睡的模樣更是叫人看得慈母心腸。

小小年紀,已經能憑著一張外貌叫人疼他的了。

丫頭翠芬引著他們往內院走,路上還說,“早前有幾位官家的夫人相約而來,說是想見見大少夫人,給請個安的,大少夫人原說了今日不見外人,只他們捧著禮到了門外,大少夫人不好回絕,這會兒正在後廳裏呢。”

過來拜會江氏的人不少,衙門大大小小的夫人都帶著小姐前來,昨日江氏一行剛到,不好打攪,今日一早便趕來了。

這宅子原本是劉家的地兒,喜春對裏邊算不得陌生,門外的門匾已經換成了周府,裏頭的花木灌木的,時間太短,還來不及收拾,只隱約見到有些匠人小廝在改一改府上的景觀。

喜春踏進後廳時,廳裏左右已經坐了好些回夫人小姐們了,打頭的當是駱、朱兩家的夫人,和小姐們,經歷、照磨、司獄司的三位夫人,經承夫人、典吏夫人,有官有位的夫人們盡數到齊,稱得上是整個衙門數得上名號的上下官夫人們齊聚了。

就連道臺家的陳夫人都早早送了禮來。

駱、朱兩位夫人也是前兩日才摸到這周家的門檻,把周家的關系給弄懂的,朱通判上頭給他書信了一封,已經言明了如今任知府的是上峰禮部侍郎家的公子。

周家一門上下盡數在朝上為官,家中還有尚書府的小姐下嫁,深得上頭倚重,可謂是一門的清貴人家,家中文風昌盛,可不是如前任知府劉知府的出身,這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子弟出身,如今又被委任為一方知府。

劉夫人在時,衙門上下的官夫人尚且要以她為重,如今來的人家比劉家根基厚實多了,更加她們不敢怠慢的。

江氏模樣年輕,眉宇英氣,正在同下邊的官夫人們說話,正說起駱夫人的女兒駱氏已經出了第二本詩集的事,江氏看駱氏一眼,誇了句:“駱家好家風。”

她話不多,但也沒有倨傲不理人的,正說著,身邊伺候的丫頭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,江氏臉上的客氣頓時換成了真心實意,剛起身,正與擡腿進門的喜春對上。

裏邊的大小官夫人們也驟然看著喜春進門,又見她懷中還抱著個孩子,心頭難免嘀咕,他們一群官家太太們,插進來一個商戶人家的夫人。

右前的朱夫人早前在喜春這裏受過氣,見她跨進門,忍不住冷哼了聲兒。

江氏已經擡腿走了去。

“夫人,這位是我們府城的商戶人家的娘子...”有人搶在前頭準備給介紹一聲兒,叫江氏打斷了,“我知道。”

喜春抱著孩子,沒敢大步走,也三兩步走上前,口中喊道:“大堂嫂。”

江氏:“弟妹。”

她朝喜春打過招呼,隨後就把目光放在她懷中白胖的周星星身上,一張臉都柔和了下來,伸手想抱:“這是我們蘭鈺吧,長得可真好,快叫我這個當伯母的看看,你是不知道,每回你寫信說蘭鈺踢了小腿兒踢被子的,大伯母就念著信給我們聽,可把我們給饞的,早就想親眼見一見蘭鈺了。”

周星星睡著了,不認人,喜春抱了一路也累了,就叫江氏接了過去,江氏孩子都生了兩個了,可比她會帶人,“蘭成和阿嬌呢?”

“後邊睡著,昨日才趕到,到底把他們給累上了。”

兩人相攜著朝主位和次位走去,江氏下頭的次位一直沒請人,底下的官太太們如今才知道,這位置是給喜春留著的。

不少人面面相覷,她們是全然沒想到,知府府上的周家,和府城行商的周家,竟然是一家。

喜春見江氏在看周星星,便接了丫頭剛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,與諸位夫人都打過了招呼,“我來時還說誰比我還先到呢,原來是諸位夫人們,大家都喝茶,我大堂嫂大方,我喝著這茶像是產自盛京的安京茶,產量也不多。”

她替江氏招呼著,一副當家做主的模樣來。

底下的官太太們頓時心思各異,面上兒都維持著笑模樣,“竟然不知道,原來這兩位周夫人是一家呢。”

誰都知道當商戶的周家有一門盛京的親戚,只是誰也想不到,這個當商戶的親戚跟當官的周家竟然是一家,只以為當商戶的周家是有一門有些商戶路子的親戚罷了,商戶人家立足,到底還是要靠自己經營的。

實際上這些官太太們,心裏對商戶人家的夫人都不大瞧得上眼的。

就是到了周家這樣的商戶,能掙上再多的銀子,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暗“一個商戶”罷了,官太太們都有身份架子,就沒見哪個跟商戶人家的夫人走動交好的。

官太太是一個圈子,商戶夫人是另一個圈子。

喜春就道:“以前不是沒機會說麽,我們周家三房人,前兩房都在朝堂上奔走呢。”

她的底子可真厚啊,還不顯山不露水的,這會兒都沒露出點得意來,朱夫人沒料到這一場變故,心頭氣得很。

朱通判的主意她是知道的,早前跟上頭保證了要提一提政績,這才叫人應下保舉他上任,朱通判在商稅上打起了主意,頭一個就要拿周家來開刀的,朱夫人還在朱通判耳邊吹了些枕頭風,說喜春對她不恭敬,頂撞她等,早就存好了想教訓人一頓的。

到手的知府位置飛了不說,喜春一在次位上一坐,朱夫人就知道這主意是成不了了。

她不止教訓不了人,往後還得逢著人就給笑臉,給客氣的。

可恨一個村姑竟然飛上了枝頭,這周家的消息朱通判跟上頭有聯系,得知的消息也比旁人多,他們家的勢力、官職,家中都有些甚麽背景,朱通判得了信兒,朱夫人也知道一些,周家這等人家,娶進門的妻室再不濟都是出身官家,哪有出身鄉野的,也不怪她怎麽都沒把這聯系上的。

甭看周家的背景在盛京不起眼,但在他們州府來說,周家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了。

喜春笑盈盈的,這滿場的官夫人她只打過幾回照面兒的,真計較起來一個都不熟,只一個駱氏都能稱得上關系親近了,“進門的時候我就聽說了沈夫人又要出詩集的事兒了,可要恭喜你了,你上回出的詩集我還特意買了回去細讀的,這回你甚時候出,回頭我叫人去買。”

駱氏一心要趕超喜春,不忿她一個官家小姐竟比不得村姑,在練字上她是沒法子了,要練就好字,得耗費數年功夫,她等不及,只得在自己擅長的詩文上下手。

一本詩集壓不過她的名聲,那就兩本、三本...

駱氏頭頂朝天,背書似的僵著臉:“快了,多謝周夫人賞臉,等夫人買了,也可以指點指點。”

喜春就笑,她哪敢啊,為了壓她一籌,駱氏可是付出了太多,犯不上。

駱夫人笑瞇瞇的扯了扯駱氏,和聲和氣兒的同喜春說話:“她說話不中聽,三少夫人別跟她計較,我們都是府城的人家,三少夫人早前運來的石炭和花水,叫我家裏省下了多少事兒,早說要跟你好好說說話的,過幾日我家老太太做壽,三少夫人可一定要來吃杯水酒的。”

早前些,官家的太太們家中做壽,除了有關系交好的商戶人家能登門,其他的都是給人白送份禮,連門都進不得的,更別提進去喝酒了。

他們周家往前不知送了多少回壽禮、年禮的。

喜春也笑盈盈回:“行,要是抽得開身,我就來討杯水酒喝。”

兩旁的其他夫人們見狀,也紛紛說了起來,請她去家中做客的、喝酒的、聽曲兒的都有。朱夫人再咬牙,也跟著說了句。

人家親戚相見登門兒,諸位官太太們沒好久留,略坐了坐就紛紛告辭了,還不忘再三請了喜春去她們家中做客的。

人走光了,江氏見了先前的熱鬧,卻問:“沒一個交好的?”

喜春實誠說道:“沒一個認得的。”

江氏蹙眉,“我聽人說先前不是有好些商戶們站隊麽,關系不好能站隊?”她先前還當這府城的官太太和商戶夫人們都是認得的呢。

所以,怪這衙門裏外的官家們都不辦正事兒呢。

禮照收,人不來往。

喜春在衙門裏陪江氏用了午食兒,見了江氏的孩子,把禮一送,等下晌日頭一降,就帶著周星星回府了。

周星星午食兒用過了奶,又睡了會兒,蘭成跟阿嬌逗他都沒把人逗醒的,也就方才眼見要到家了,才在喜春懷裏醒了。

他還沒徹底清醒,七月的天氣,就是日頭降了還是熱得很,他睡了這一路,睡得臉頰紅撲撲的,細碎的絨發都沾著汗,“叫人把星星的溫水和衣物準備好。”

喜春進門就吩咐,把人抱著,沒叫曬上丁點日頭,回頭要給他洗一洗,額上都出了汗,後背心也肯定濕了。

得了吩咐的婆子快步去傳信了,等喜春抱著人走到正院,周秉立在門口,他立在廊下,下晌的風還吹動了他的薄紗衣角,越發顯得他身姿頎長,長腿一邁,幾步就到了跟前兒,先從喜春懷裏把兒子接了來,一手攬著人朝裏走,“我叫丫頭來給你捏捏手、捏捏肩。”

他們家周星星餵得好,抱久了可是實打實的壓手,也就周秉能抱著人毫不費力的。

喜春也確實累了,回了房由得丫頭給她捏肩捶腿兒的,裏間裏頭,婆子們已經兌好了溫水,小主子的衣物也找了出來,周秉就抱著人去了裏間裏給兒子洗。

裏邊水聲漸起,喜春被丫頭捏了一會兒,泛軟的手也好了些,但一直不見這父子兩個出來,她眉一皺,起了身兒就往裏間去,還說,“你們父子兩個洗漱要用這麽久不成?星星身上有汗,你給他洗洗就好了,屋裏有冰盆,比外頭涼快,不能叫他多洗的。”

一進去,房裏地上大大的澡盆裏,周星星被周秉抱著,他一雙腿兒、小手還在水裏踢踢踢,咿咿呀呀的,顯然十分高興。

別人家的孩子這麽大很多都不喜歡水,他不,放他進水裏就跟一條魚一樣,就喜歡踢來踢去的玩。

寧家的子儀,喜春當年帶他時,逢給他洗澡時就嚎。

喜春快步進了裏邊,周星星見了娘還高興,伸手要他抱,喜春瞪了周秉一眼,得他不敢看她,故作把臉一側,取了旁邊的長巾來,把人從周秉手裏接了來,裹上長巾抱了出去。

周星星還擡手指了指澡盆,咿咿呀呀的跟娘說著呢。

意思很明顯,他還想玩。

喜春搖頭:“不行,今日不能再玩了,你還小呢,不能洗太久了。”

小的不懂也就算了,大的那個也不叫人省心。

走遠了,周星星也知道不能玩水了,小臉氣鼓鼓的。

哼,都被他爹帶出小脾氣來了。

周秉不高興的時候就這樣,氣哼哼的。

喜春把人抱到床上,拿了衣裳給他穿上,又陪著玩了好一會兒,周星星又高興了,裏頭又響起了水聲,想起進門時,周秉衣裳下擺被打濕了一片,好笑的點了點兒子胖乎乎的臉:“你呀,又打濕了你爹一件衣裳了。”

周秉的衣物早前每日只一件要換洗的,如今帶了孩子就不止了,拉了尿了,像被水打濕的事兒比比皆是,一日要換上三四回的。

正說著,周嘉牽著兩個弟弟進來了,雷打不動的每日下了學來看侄兒。

三個小叔叔一排的站在侄兒面前,照舊的跟他問好:“星星,你今日玩得好嗎?吃得好嗎?想不想叔叔彈琴給你聽?”

一問,周星星就咿呀回一聲兒。

溝通了好一會兒,周嘉眉頭都打結了,問嫂子:“侄兒他要何時才能說話啊。”

他們現在的交流全靠蒙。

喜春就回:“還得好幾月呢,等他滿周歲以後就能慢慢說上幾個字了,要是想他說話流暢了,你看看辰哥兒。”

周辰已經快四歲了,一聽嫂嫂誇他說話流暢,頓時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:“對,辰哥會說。”

周澤拆穿弟弟:“今日先生叫你背三字經你都不會背。”

周辰乖巧,但在讀書上的天份,當真是寧父說家中幾個兒子一般,鈍性。

他們明日旬休,今日照舊過來跟侄兒一塊玩耍了過後,周嘉提了出來:“嫂嫂,聽說大嫂帶著兩個侄兒侄女來了,我們明日能去找他們玩嗎?”

“可以啊。”喜春隨口就應下。

應下後,她突然一頓,看著面前這高矮不一的幾個小叔子,不禁為蘭成和阿嬌掬把汗的,周嘉就算了,他都八九歲了,當個小叔叔也就得了,周澤和周辰,一個不到四歲,一個才五歲多,蘭成和阿嬌比他們可是要大好幾歲,卻要喊兩個小屁孩叫叔叔長,叔叔短的。

喜春想著那畫面就“噗呲”笑出了聲兒。

“明兒一早,嫂嫂就把你們給大嫂子送去!”喜春跟他們保證。

回頭周嘉兄弟幾個心滿意足的走了,喜春還跟從裏間出來的周秉笑:“你說要他們喊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孩子叫叔叔,是個甚模樣的。”

周秉一想那畫面,認真跟喜春商討:“難道不該是澤哥和辰哥追著他們喊小侄兒小侄女嗎?”

這個畫面喜春也在腦子裏想了,想著兩個小叔叔屁顛顛的喊大孩子喊小侄兒侄女,她笑得倒在周秉懷裏,“果、果然輩分高就是不同。”

夜裏,甄婆子來稟報事兒了:“下晌夫人回來前,府衙不少官家都給送了禮來,說是給小主子的見面禮。”

甄婆子挨著收禮,後頭仔細算了下,府衙由頭有號的都給送了份。

這還是他們周家頭一回收到府衙那些官家太太們給送的禮,門房都以為收錯禮了,還特意過問了送禮的人,“莫不是走錯地兒了,這裏是周府,不是別家的周府。”府城裏滿打滿算姓周的,有頭有臉的也有好幾家的。

送禮的人往常仗著官家下人的名號都是趾高氣揚的,現在一副親兄弟的模樣,“沒錯沒錯,就是你們這個周府,做買賣的嘛,咱們府城裏做買賣頭一份的,你們家房頂都是喜鵲,怎的可能走錯門兒的。”

回頭,門房還以為自家當真停了喜鵲,在府上一棵樹一棵樹,房頂,甚至連房檐都看過的,別說喜鵲,一只鳥都沒看到過。

“夫人,這些官太太送來的禮,你看我們該怎麽處置的?”

喜春擺擺手:“重新拿個薄冊記下來,把各家送的禮都核對清楚,先送入庫房裏,往後再按給的禮回過去就是。”

喜春是知道她們為何送禮的,就是知道了她們這個周家後邊站的背景,送禮來拉關系呢。

就是朱夫人那頭氣鼓鼓的回去後,夜裏都跟朱通判交代起來:“上回說的要動一動周家的事兒還是停了吧。”

朱通判打的主意是從周家壓下大筆銀子,掏他們半壁家業來的。

周家富裕,實在招眼。

朱通判沒當成知府,這事兒本來也就不成的了,只是想給找些小麻煩的,聽朱夫人這話,朱通判道:“怎麽了?他們又給你眼色看了!”

“不是。”朱夫人沈著臉:“我今日去拜訪周知府的夫人江氏,在知府府上見到了周家夫人。”

朱通判不以為意:“知府夫人到了,想拜訪她的多的是,多少商戶夫人今日都被攔下了,她能進去也就是運氣好罷了,周家在行商道上確實很有地位,知府夫人許是看在這個份上。”

“老爺,我們都錯了!什麽看在商道的地位,這兩個周家是一家人!”

朱通判:“你再說一次?”

朱夫人又重覆:“他們是一家人!我親耳聽到周夫人叫江氏大堂嫂,知府夫人喚他弟妹。”

“周家那個也親口說了,周家前兩房都在盛京朝堂,只三房在秦州行商!”

像他們這等小官員,任命比知府可要簡單多了,都不需要過太多手的,只要給按上點罪名,很容易就被奪去了官帽的。

朱通判久久不敢置信:“周家在城裏這麽多年,為何從來不說的?”

不止不說了,還每年四時節氣,做壽過節跟其他商戶一般,該送禮就送禮,除了站隊這種事情不摻和外,與城裏的其他商戶沒有任何區別。

朱夫人氣的也是這啊。

有這樣的背景,還非要藏著掖著做何的?要早說了,誰還敢怠慢他們的?

“不對,恐怕有一人是清楚他們底細的。”朱夫人突然出聲兒。

“誰?”

“劉夫人。”朱夫人越想越覺得如此:“除了道臺家的陳夫人外,劉夫人對周家夫人也十分客氣,有好幾回我是親眼見到的,還一直覺得是劉夫人本就性子軟和。”

她現在想來,能當上知府夫人的女子哪裏有真心軟的,怪她自己沒把這個細節放眼裏。

劉夫人已經隨著劉知府調任了,現在就是知道劉夫人知道這些,又有甚麽法子呢。

一時,夫妻兩個都面面相覷。

喜春見甄婆子說過了禮的事兒,還躊蹴著,順嘴問一句:“怎麽了?還有甚麽事兒不成?”

甄婆子遲疑:“就是,給小主子挑身邊婆子的事兒。”

像主子跟前兒的丫頭婆子都是打小就挑出來的,尤其是周家這等人家,已經傳承了好幾輩了,在對子孫的培養方面更加周全。

人不用,但要先挑出來放幾年。

再從中把好的壞的都挑出來,小主子長大些,這些人就已經是得力的了,不必跟新派下去的丫頭婆子一般不會伺候照顧。

周嘉兄弟幾個身側都有前後好些人的,周星星也不例外,尤其他每日一個模樣,除了奶娘外,還得再放一個婆子,就不必喜春把巧雲兩個派過去守著了。

喜春就點點頭:“怎麽了,可是這事兒不順的?”喜春覺得,離周星星開了院子,離開他們也還有好幾年呢,慢慢挑就是的。

甄婆子說的是這事兒,也不是這事兒。小主子跟前兒的婆子不止管著院子裏的,還有專管著外頭的婆子,管著院子裏的婆子多是府上挑出來的,管著外邊路子的婆子一般都是從莊外管事、府上管事、婆子們的家中挑一個。

不都是家生子,這些管事的媳婦也有普通人家的,進府來當婆子也是正兒八經按著活契給簽的名兒,按月領銀子的。

“閔管事的兒媳婦,臉上有一塊疤,為此才嫁給的柱小子,孩子都十歲了,勤快麻利,人也不笨,我看她也有意出來做工,她男人那柱小子不喜歡她拋頭露面的,說不好看。”

實際上就是怕媳婦頂著個疤臉出去給他丟了臉,平日對家中也算不錯。

喜春就問:“你沒說是請她來給小主子身邊當差麽?”

甄婆子還沒說,只先提了一嘴,閔管事能管家,就是周秉挑出來信任的人,她思慮兩下,說:“回頭我先跟閔管事媳婦先說說。”

“行。”喜春沒意見。

府上的管事她幾乎都見過,但管事家中她就不知道了。

甄婆子一走,喜春就轉身進了房,裏邊燭火昏暗,周星星已經在小床上睡著了,周秉側著身,一手輕輕在他身上拍著,還是哄他入睡的姿勢。

見喜春進來,他掀了一角被子讓她上床來,“說完了?”

“嗯,說完了。”喜春上了床,靠在他身邊,沒一會也睡下了。

周秉在兩側的妻兒身上看過,下顎往喜春身邊擡了擡,也閉上了眼。

次日,喜春一早就把周嘉兄弟三個送去了知府府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~

發個紅包吧,本章下2分評~

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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